脫氫異雄固酮（DHEA）在老年男性的應用
執筆/
書田診所執行長陳明村
脫氫異雄固酮（Dehydroepiandrosterone, DHEA）相關的健康食品近年來頗受注目，由於它能轉化成為男性與女性荷爾蒙，因此，業者行銷訴求，特別針對抗衰老、提升男性活力和性功能。但是科學研究報告，對DHEA仍然所知有限，並未得到一致的結論。到底DHEA是抗老仙丹，荷爾蒙之母，超級荷爾蒙，青春之泉，還是被誇大療效？
生物科技是下一個兆元產業，每年DHEA在美國就有五千萬美元的銷售額，保健食品不斷推陳出新，琳瑯滿目，民眾自行購買之後，會來尋求專業諮詢，醫師本身也期望認識除了藥品以外，具有健康效益的產品，應用於養生保健，提升民眾生命品質，以防民眾私自買來過量使用，而引起不必要的副作用。因此，對於泌尿科醫師而言，深入了解和客觀檢視DHEA在男性醫學的應用，有其必要。
＊DHEA介紹
不論人體自己生成的DHEA，或是口服DHEA補充劑，經過肝臟時，都形成硫酸鹽，即DHEA-S。DHEA在血液中半衰期短，約30分鐘，而DHEA-S半衰期長，約20小時，且沒有日夜差異。血液中DHEA-S的濃度為DHEA的300倍。由於DHEA-S比DHEA穩定且濃度高，所以臨床檢驗DHEA是否足夠，都以DHEA-S代表。DHEA生成量因年齡及性別不同，男性比女性多。人體25歲時，體內每天大約製造30mg，在30歲之後開始下降，男性下降速度尤快，平均每增加10歲下降29％，75歲時為青春期的15-20％，約5mg/day，DHEA的產生主要是受ACTH的調控。
DHEA是人體最多量的固醇類荷爾蒙，它能轉化成男性荷爾蒙睪固酮（testosterone）和女性荷爾蒙雌二醇（estradiol）、雌酮（estrone），因此DHEA的效用被認為主要作用機轉是經由這些代謝物。還有研究發現，DHEA本身也可直接作用於血管內皮細胞，生成一氧化氮擴張血管，此作用或許可以改善血管性的勃起功能障礙。另外，DHEA在腦脊髓液的濃度比血液高6至8倍，它能影響神經傳導物質（neurotrasmitter），因此也對情緒、記憶及認知功能有幫助。
正因為人體本身能夠產生DHEA，它的作用功能及範圍廣，所以當年紀漸長，內因性的DHEA逐漸減少時，科學家於是提問：是否衰老的種種狀況，包括記憶力減退、活力體力差、性功能下降，可以藉著補充DHEA，使它回復到年輕時的水準，就能改善這些症狀？因此開啟補充DHEA食品用以治療的研究。
植物山藥中的薯蕷皂甘素（diosgenin）類似類固醇皂甘結構，可以提煉出DHEA。有人以為多吃山藥就能提升DHEA，那是誤解。人體無法將食物山藥轉化成DHEA。因此必須服用萃取後的成分DHEA，才有效果，市售DHEA的製造來源除了野生山藥外，有些產品是由牛的腎上腺萃取來的。
以下整理臨床研究，有關DHEA對人體生理作用的影響。
＊有關DHEA作用的研究
1.對性功能的影響
著名的麻州男性老化研究（MMAS）發現，該研究分析17種荷爾蒙，只有DHEA濃度與勃起功能障礙呈現負相關。也就是說，DHEA低的人，勃起功能障礙比率高。
學者Reiter所做前瞻性、隨機、雙盲且有對照組的嚴謹研究，發現補充DHEA能改善勃起功能，性交滿意度及性慾。有趣的是，這些改變在服用DHEA的8週之內並未出現，直到補充16週之後才顯現，因此推論，DHEA的作用，需要一段時間之後才能看出效果。至於DHEA對於性功能失調的作用機轉，目前仍有待進一步的研究。
2.對攝護腺的影響
根據許多使用DHEA者的經驗，剛開始服用DHEA初期，PSA會輕度上升，但數個月之後又會回歸正常。曾有研究使用DHEA 25-50mg/d，達12個月，PSA和攝護腺超音波檢查都無明顯變化。
動物實驗甚至發現，DHEA能抑制攝護腺癌細胞在生體外培養基生長，但此現象尚未在人體驗證。
然而，曾經有研究顯示，DHEA的血液濃度高，良性攝護腺肥大（BPH）的比率也高。
3.對心血管疾病與代謝症候群的影響
有些流行病學研究調查顯示，自體的DHEA濃度低，心血管疾病風險高。麻州男性老化研究（MMAS）也觀察到，DHEA低的人，心肌梗塞機率較高。但是也有許多研究者得到相反的結論。目前對於DHEA與心血管風險的關係，尚無定論。
至於越來越普遍的代謝症候群，補充DHEA似乎有所改善。代謝症候群主要問題是三高一胖：高血壓、高血脂、高血糖及中央型肥胖。補充DHEA能夠提升人體對胰島素的敏感度，使血糖降低。若干研究，使用DHEA 50-100mg/d達6個月之後，發現身體組成改善，脂肪減少。
4.對中樞神經的影響
腦中的DHEA在腦組織製造，不靠腎上腺的DHEA，腦中的DHEA為血液的6-8倍。曾有研究顯示，失智症使用DHEA得到改善，也有人報告用DHEA 100mg/d來治療精神分裂患者有效，DHEA曾經被應用於憂鬱症、焦慮及情緒症狀，得到正反的評價皆有，尚未定論。
5.對骨骼關節的影響
研究顯示，骨質密度正常的人，如果DHEA濃度低，補充DHEA 50mg/d達6個月，骨質密度能夠增加，但是DHEA原本正常的人就沒有效果。已經骨質疏鬆的患者，補充DHEA 100mg/d達6個月，骨質疏鬆的狀況得到改善。DHEA可能影響運動選手的表現，因此DHEA在競賽中仍被禁止使用。
6.對免疫功能的影響
由於DHEA源自於腎上腺素，長久以來就被推論能夠調節免疫反應。研究發現，補充DHEA會使白血球中的單核球和B淋巴球増生，細胞激素接受體（IL-2R）也上升。最廣為人知的，是高劑量DHEA 200mg/d用來治療紅斑性狼瘡的女性，得到良好的效果。
目前認為，由於治療自體免疫疾病往往使用類固醇，而類固醇會阻礙自體DHEA生成，因此使用類固醇的病患，額外補充DHEA會有助益。
＊使用DHEA該注意什麼？
DHEA是人體本身就能製造的荷爾蒙，30歲時達最高值，男性血液DHEA-S濃度約5μg/ml，女性約3.7μg /ml，所以補充DHEA，也應該監測血液濃度，以不超過4-5μg /ml為原則。小於18歲的小孩，因為DHEA的安全劑量仍然不清楚，怕補充過量影響正常荷爾蒙的平衡，最好不要使用DHEA，18歲以上，一般建議補充劑量為25mg至200mg，每日晨間與食物一起服用。在這樣的劑量範圍內，大致是安全的，少有副作用產生，為了治療愛滋病併發的重度憂鬱症，曾經有人用過高劑量200-500mg，才觀察到DHEA可能引起的副作用。
由於女性體內的DHEA濃度較低，所以服用DHEA所轉化的男性荷爾蒙會導致臉部皮膚出油、多毛、長青春痘。其他DHEA可能的副作用包括疲倦、鼻塞、頭痛、心律不整、睡眠障礙，正在哺乳的女性，因為DHEA可能經過乳汁而影響幼兒，最好不要服用DHEA。
DHEA可能增加血球凝集，因此有血栓傾向的人應注意。此外，DHEA由肝臟轉化代謝，所以肝臟疾病的患者也不宜使用。由於人體自然狀態下，早晨DHEA濃度稍高，所以一般建議服用時間為早晨，如果服用過量或下午以後服用，可能導致失眠。
DHEA最令人關注的議題，是它能轉化成性荷爾蒙，理論上就可能刺激與性荷爾蒙相關的器官產生癌變，例如攝護腺癌、乳癌及卵巢癌，因此有上述癌病家族史的人，及PSA＞4ng/ml的人，最好不要補充DHEA。
＊如何應用DHEA
運用生物科技來促進健康，延緩衰老退化是這個世紀醫學的潮流，可惜的是食品審查及管理比藥品鬆散。同時，由於天然萃取物質，不能申請專利，因此對製藥業者而言，投入資金作深入的研究難以回收，導致市售的健康食品，各廠商雖然說得天花亂墜，品質卻是良莠不齊。DHEA產品也面臨同樣的困擾。
目前DHEA還缺乏長程且大型的臨床試驗來證明DHEA的療效和安全性，因此應用時仍須小心。在美國，DHEA為食品，不需處方即可購買，但在加拿大、歐盟和台灣，DHEA列為藥品，必需醫師處方才能使用。
許多研究指出，因為腎上腺機能不足，如Addison病，腦下垂體機能下降，以類固醇治療的人，因缺乏DHEA而額外補充DHEA才有效果，睪固酮缺乏的人要補充睪固酮，補DHEA是不夠的。因此使用之前，不只要有主觀的症狀，也需要抽血檢驗DHEA-S、cortisol、性荷爾蒙，男性應做攝護腺指診和攝護腺腫瘤標記PSA。
初始劑量可以從15至50mg開始，在早晨服用。女性應取低劑量15mg。使用DHEA補充兩個月後，血液DHEA-S濃度已達平衡，此時應檢驗DHEA-S數值，看看是否過低或過高，以調整用量。同時因為DHEA可能影響血糖，所以也要檢測空腹血糖。使用期間每兩個月都應如此，檢驗DHEA-S和血糖。
為了監測副作用，每半年應追蹤性荷爾蒙，包括睪固酮、雌酮、雌二醇。同時篩檢攝護腺癌，由泌尿科醫師做肛門指診及追蹤PSA值。女性應做乳房及骨盆腔超音波和婦科內診。
到底DHEA可以用到什麼劑量？可以用多久？目前都還沒有足夠的資料可以佐證。一般不建議連續使用超過一年，醫學文獻查證結果，最長的使用時間達2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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